一个是走错路的冯静波，一个是一根筋的肖大力，北京人艺新作《永定门里》这对“双男主”，其性格和命运让人感慨万千。挑起大梁担任主演的两位北京人艺优秀演员苗驰和杨明鑫，得到了观众的高度认可，被认为“选角很成功，一个是复杂忧郁自我挣扎的知识分子，一个像是从泥土里挖出来的、充满倔劲儿，两个人物都立住了”。

虽然是首次舞台合作，但苗驰和杨明鑫都已在人艺舞台上摸爬滚打多年。如今，遇到这样沉甸甸的原创大戏，挑战如此复杂的个性角色，对于二人来说，都是一次难得的宝贵机会，也让观众看到了人艺新一代的光彩与能量。

苗驰饰演的冯静波（左）与杨明鑫饰演的肖大力（右）在剧中有多场对手戏。方非 摄

两男主都出身艺术世家 擅长从心出发塑造角色

《永定门里》的冯静波和肖大力，虽然分属两个阵营，性格也大相径庭，但在骨子里又有相通之处，都是具有高度理想主义的人物。苗驰和杨明鑫也是如此，他们都出身艺术世家，奠定了二人都选择投身艺术事业的血脉根基。随着人生阅历的增长和不断的舞台实践，也都越来越擅长从人物内心出发去塑造角色，因此双双被选中主演《永定门里》这部被导演唐烨称之为“触及灵魂，写人的剧”。

苗驰扮演的冯静波，原本是一名潜伏下来的特务，作为一个身份特殊，又经历了巨大挣扎和改变的人物，有着丰富的内心戏。“冯静波的改变不是外在的，甚至不能让人看出他外在变化，只有夜深人静他自己独处时，才能通过内心独白得以展现。”一向追求从质感出发进入角色的苗驰，选择以一种更为自我和直觉的方式，设想自己如果是冯静波的话，会面对什么样的问题，“我总希望呈现给观众最真实的感受，而只有从内心深处生发的东西才是真的。在慢慢找到人物内心线索的时候，自己其实也很感动。”

剧中，冯静波自始至终都在审视自己，他的怀疑和迷茫，他的痛苦和纠结，让他不停地在打破、寻找和重组。苗驰内敛又细腻的真挚表演，让观众感受到了这个人物的“破碎感”，他不是一个简单的“特务”，而是孤独清苦、破碎懦弱的，又是善良温暖的，“他将痛苦内化，背负着特务身份四十年，真正和底层人民生活在一起，帮助他们热爱他们。他是真实而内省的，特务的设定只是让这个人物，比寻常的知识分子，多了负重苦痛，多了审视思考。”

曾有过当兵经历的杨明鑫，扮演肖大力这个曾经参过军、后来当了警察的派出所所长，有着难得的契合感。杨明鑫非常喜欢这个人物，“因为他是那个时代的一个代表。”在杨明鑫眼中，肖大力虽然不是广义上的英雄，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，只是将自己的信仰贯彻到底。“可能有人会觉得肖大力太傻了，但是我们需要这样的人，因为他是有信念的，他要调查真相。”

“当年我在部队的时候，学的就是四个字：令行禁止。让你冲的时候，不管前面是什么，就要勇敢无畏地往前冲。如果没有肖大力这样的人，没有这样的战士，我们又何来现在的和平年代？”剧中肖大力的命运令人唏嘘，但在杨明鑫看来，“值得庆幸的一点，就是肖大力认为最重要的事情，在他有生之年得到了答案。我觉得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。”

生活中汲取营养 排练场碰撞火花

冯静波和肖大力这样两个各具悲剧命运感的人物，在漫长而跌宕的人生中，拥有亦敌亦友的深刻连接，从针锋相对，到惺惺相惜，再到同病相怜，纠缠一生。苗驰和杨明鑫在排演中，也一直努力寻找二人间的戏剧张力感。苗驰说：“很多戏都是我们在排练厅里磨出来的。杨明鑫是一个很好的演员，我能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真诚，这很符合肖大力这个人物，也很符合两个人之间的感受。我们能碰撞出很珍贵的东西。”杨明鑫也从彼此的磨合中，充分感受到互相给予并得到有力回馈的合作状态，“创作过程非常顺畅，能很快接收到对方的信号，这对演员来说，非常享受。”

他们还在排练过程中琢磨出不少出彩的对手戏。有一场戏是深更半夜，两个人一个偷听电台，一个爬墙根监视对方。编剧在剧本中笔墨不多，唐烨导演就在排练时让演员即兴创作，于是二人就即兴出来一段肖大力不小心踢翻了墙根的桶发出声音，急忙跑回屋，冯静波出屋察看的生动表演。杨明鑫对苗驰说，“你就在墙根这儿等我，我还会再出来一趟。”结果两人撞见的尴尬一幕颇具喜剧效果。苗驰也设计了一段第二天早上两人起床，都到院子里洗漱的有趣场景，冯、肖二人各怀心事，刷牙漱口的动作如同镜像，虽然没有台词，却此时无声胜有声。唐烨导演看后，当即拍板决定两个设计都保留。果然，这两场戏剧场效果极佳，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。

能够具备这样的创作能力，得益于苗驰和杨明鑫都非常热爱生活并擅长观察。虽然他们平时都很低调随性，喜欢独处，但也都兴趣广泛，喜欢音乐读书旅行。在苗驰看来，“演员在舞台下应该是安静的状态，放空自己，吸收日月精华，这样才能在舞台上更加绽放。”杨明鑫也认为：“生活和表演密不可分，如果不热爱生活，不懂得观察，就不会发现生活中能带给人乐趣和想象的瞬间与细节。”记者 王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