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16日，在曹县安蔡楼镇，从早上8点开始，一场售卖汉服的直播已经持续了6个小时。

手机镜头前，一位女主播不停穿梭在2700平方米的巨大展厅里，将一件件形制不一、但织绣精美的汉服介绍给直播间里的观众：“您看这垂坠感，每个对褶都是比较锋利的，90到105的裙长，出门游玩可以穿，上班可以穿，是百搭款……”

女主播所在的2700平方米的展厅，名为曹县有爱云仓汉服基地，陈列着包括马面裙在内的4000多款汉服样衣。“曹县本地的主播们可以随便过来，拿着手机卖衣服，卖出一件就有几块钱的提成，仓库里最多的时候有200多人同时直播，400多家本地企业的汉服通过这些直播间销往全国各地。”今年37岁的李字雷是新一代直播电商的代表，也是有爱云仓汉服基地的创始人。

“我也是在曹县电商发展的大势中成长起来的。”李字雷告诉记者，他的父母由木雕起家。2012年，曹县的电商事业初现燎原之势，他从日本留学归来，先是成立天猫店，以传统货架式电商的形式销售木质多功能家居，总体不温不火。2016年，淘宝直播试运营，“可以让大家实时看到他想要的东西，还能马上解答问题”，他察觉到“直播很可能是未来的趋势”。

2018年3月，抖音出现关联淘宝的卖货链接。李字雷抓住机会，在抖音拍剧情短视频为淘宝店引流。2019年，抖音流量暴增，“随随便便一个短视频播放量就三四千万”，抖音小店的“小黄车”也在不久后上线，他转向了抖音。

与此同时，2019年的汉服风潮也触及李字雷的生意——短视频做出粉丝体量后，大批做汉服的商家找上门来，希望与他合作拍摄引流。李字雷发现，越来越多人乐于穿着汉服彰显个性和身份认同，“汉服有很大增长空间，一定可以持久去做”。

但意外接踵而至，短剧因为剪辑制作的不足迟迟未能上线，疫情期间身着汉服外出拍照、参加活动的场景受限，“汉服行业处于被制约的状态”。捱到2020年末，早先培养的主播们看不清前景也“养不住了”，陆续辞职另谋出路或者设法单干。

“人都快跑光”的时候，李字雷想到了“仓播”的办法。既然很多人都想自己做直播，那不如把新人攒在一起，为他们提供场地、培训、有优势的货源。新人没有人设、不懂话术、形象不好都不要紧，拿着手机就能免费加入，把镜头调转对着仓库，卖出一件就有5到10元的提成。“挣到钱人就愿意干，来的人多、卖的货多，就更能跟供应商谈到好的价格。”

模式逐渐跑通时，2021年5月，更大的转机随着网红大硕“曹县666”的喊麦从天而降。“那段时间在曹县，只要你发视频或者开直播就有流量”，李字雷的仓库里一度有200多人同时直播，“好多人从全国各地来曹县想要加盟学习”。

李字雷自此搭建起了有爱云仓平台，2022年在安蔡楼镇建起曹县第一家汉服直播基地。

“我们员工的年龄段分布从00后到50多岁。00后负责设计，三十岁的宝妈做主播，四五十岁的阿姨把孩子送去上学，到工厂计件制作汉服，平均月薪六七千。”李字雷介绍，在他的带动下，曹县不少年轻人选择返乡创业，一起发展汉服电商产业。2023年，李字雷公司生产的马面裙等各式汉服全年销售额超过了6000万元。

“如果说，产业集聚乡镇，成就曹县汉服成本低、出货快的优势，青年返乡则快速补强了销售、设计、运营等环节，助推品牌化、品质化发展。”李字雷说，在这里，参与共同创业的主播、运营等人员300余名，有展销、物流、设计中心和近百个直播间，还打造了原创品牌“洛如嫣”，引进了卡奥斯智能制造汉服生产线，“接下来要做到全部图案发私人定制，客人选好图，设备自动织造出来”。

回顾创业历程，李字雷表示，“我出生在曹县，这里是我的家。家乡的扶持政策和产业特色是吸引人们返乡创业的重要因素。虽然曹县没法和大城市比，但这里生活成本低，只要找准赛道，一样可以实现梦想。”

文/图 记者 李若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