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，年集上最热闹的市场就是炮仗市。
进了腊月二十，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奔忙。小时，我最爱赶年集，赶年集最爱去的市场就是炮仗市，别管买不买，关键图个热闹。
炮仗市在村子西头的几个大场里，地方敞亮，能聚人。那年月，前来赶集卖炮仗的，也没路太远的。周围十里八庄的，每村都有几家干此营生的。
卖炮仗是件苦差事。天不亮就要赶到集上，占摊子。冬天，天黑得早，亮得晚，要起早贪黑。在没有机动车的年月里，他们推着胶轮车，或者挑着担子，披星戴月，靠两只脚板赶路，其辛苦可想而知。
待赶集的人们来了，卖炮仗的便要抖擞精神，站到桌子或土台子上高声吆喝起来。摊点多，一家挨一家，卖炮仗也要竞争。人家卖吃食的，讲究先尝后买。卖炮仗的，怎么判断？只能先听后买。
于是，便会看到卖炮仗的站在桌子上，将炮破开来，缠在杆子上，用烟头点着了，噼里啪啦地放。往往这家还没放完，那家又放起来了。一挂放完，赢来一片叫好声，主人一高兴，接着打开柜子，再拿出来一挂，接着放。整个市场上，到处是鞭炮声。最后，耳朵都听疲沓了，也难以分辨到底谁家的鞭炮响了。
卖炮的一直忙到下午三四点钟散集，在小吃摊上随便吃点东西，便勿忙地赶回家。吃过晚饭，便又忙着装箱打包，第二天一早三四点钟起床，二十里外的大集又等着他们了。
他们，从早到晚，脸也没空洗，洗也洗不净，整个腊月，脸和手都黑黑的。
当擀炮仗的手工作坊渐行渐远，当卖炮仗的市场日渐规范，不少人的火热记忆，也随之慢慢淡出了历史。
文/孔伟建 图/王世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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